投奔而來的人實在太多了, 盡管基地又源源不斷地增派人員過來還是捉襟見肘應付不暇。

北邊關卡這邊，已經直接開了14個通道，檢驗的速度也加快了, 但是還是遠遠趕不上排隊等候入城人員增加的速度。

如果不是異能者的異能類別和等級得挨個標記，辛小齊都想讓人一波10個，20個, 30個地直接過了，或者他直接到排隊的行列裏，一排一排地掃了。

而且，哪怕現在檢驗速度提快了, 登記錄入身份信息的程序也慢不下來, 這道程序對於後續管理來說是必不可少也至關重要的，半點馬虎不得。

因而, 一夜又是一天，關卡外的臨時救助, 臨時安置的帳篷還在源源不絕地增加著。

顏色樣式也從統一的軍式帳篷，開始顏色不一，形態各異了起來, 到最後, 都直接拉帆布, 搭塑料棚了。

普通人的身體素質提升不多, 現在氣候又惡劣得很, 能遮點風窩一窩也是好的。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第三天夜裏，才來到了拐點, 排隊大軍總算開始在減少了。

眾人抹了一把汗, 繼續機械式地重覆著各自的工作。

第四天, 檢驗通道撤了7組, 剩下7組繼續。

第五天，又陸續撤了3組，剩下4組，而外頭的帳篷也陸續撤了，幾排帳篷裏只有稀稀拉拉的人了，而北城和南城大片的荒地上，已經開始大規模地施工了，儼然變身成了工地現場。

是夜，虞向晚和辛小齊從前線關卡撤了下來，回到基地總部休息，兩人都是尋著沙發就直接閉上眼睛癱了進去，蒼蠅蚊子來了都懶得揮趕了，雖然現在沒有蒼蠅蚊子。

辛小齊是滿腦子滿眼都是一個個赤橙黃綠青藍紫棕粉灰的人刷刷地過，虞向晚是滿眼滿腦子都是地圖路線來回地穿梭。

她這幾天幾乎每一條沙國各地向T市奔襲的路線她都來回跑了至少5遍，就像鄒煉的其中一個遠程監控設備一樣，指哪照哪，實時把各地情況匯總上去，沙國的每寸地她都基本上踏過了，整個就是累覺不愛。

羅嵐等人也都撤下來休息，一樣尋著沙發椅子一躺，就秒睡了過去，晉級完畢後，他們也是直接奔赴一線關卡協助外來人口的入城安置工作，忙得廢寢忘食腳不停地的。

加上先前獸潮的連軸轉，眾人已經連著8、9天都沒能好好休息了，每天最多就是睡上個2個小時，然後眼睛一睜，就是人人人，烏泱泱的人，永遠排不到盡頭的人……

只是不等他們睡個飽，新的狀況似乎又出現了。

隔壁指揮室裏忽然人來人往，腳步淩亂，奔走急急，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

虞向晚驟然驚醒，一擡手，6點13分。

這回應該是早上，不是晚上了，她不覺得自己有那個運氣能一覺睡上個十幾個小時……

辛小齊也坐了起來，一雙眼還迷迷瞪瞪的，虞向晚伸手往他頭上一蓋：“小學生再睡一會兒，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聞言，羅嵐幾人睜了睜眼，又翻了個身，閉上了。再瞇5分鐘，都不年輕了，實在是太廢身體了。

辛小齊也癱了回去，心裏也是同款再瞇5分鐘。嗷……他這樣一直熬夜，會不會真的長不高了……

一波人退下後，指揮部只有鄒煉在。

如果說他們每個人每天都還能瞇個1小時，2小時的，那這人就是根本都沒休息過，不管什麽時候經過指揮部，他永遠都在。

源源不絕地向下傳達著一個個的指令，偶爾獨自一人站在指揮屏幕前，也是筆直地挺立著。

他的背似乎永遠都是直挺挺的，像是獨自傲立在風雪中的冷松，又像是不倒的永遠矗立在天地間的豐碑一般。

虞向晚輕輕敲了兩下門。

鄒煉轉過身來，看見是她，眸光閃動了一下。

虞向晚瞧見他眼底雖有淡淡的青黑，但是眼神依舊清正有神，絲毫不見一絲困頓疲倦，頓時佩服得不行。

這人真是比機器還好用，簡直是節能又智能的六邊形戰士，還是天花板級別的。

“又有什麽情況嗎？”虞向晚問。

“淩晨3點開始，晉級失控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不是晉階到二十體境界才失控，而是晉級到十二體三境就失控了，失控的占比很高，還有T市邊界也有不少失控的高階異能者在沖擊防線，目前局勢還算在控制之中。”鄒煉波瀾不驚地答道。

“多，是多多少？”虞向晚覺得不是小數目。

“一兩萬。”

“一兩萬！”虞向晚驚呼出聲，那這人怎麽還能維持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那珍珠植物壓根就不夠分啊，你們怎麽弄？”

“個別二十體境界的異能者直接摧毀他們的丹晶，其他的強行鎮壓，蘇畢聯合宿教授他們根據珍珠植物的特性正在加班加點地研究一款新的鎮定劑，希望能盡快出成果。”

“昨天送回華國的300顆珍珠，也安全送到了。到目前為止，一共有1000顆珍珠安全送達華國了。”

“一兩萬，現在基地這邊的珍珠只有6500來顆，”虞向晚眉心緊蹙，“強行鎮壓怎麽鎮壓？是不是失控的異能者還在不斷地增加？華國呢？華國不會也一樣吧？”

“武力鎮壓，打麻醉針，帶上限制異能使用的手環，根據最新的匯報，就連晉級到十二體二境的異能者也開始在失控了，華國，前期控制得比較好，但是人口基數太大，也不容樂觀，不過華國和沙國的整體環境略有差異，這種情況應該會延遲一些爆發。”

“珍珠，還是沒能找到？”虞向晚覺得自己這句話白問了，要是找到了第一時間就會找她確定的，“我現在能做什麽？我再去Z市看看吧。”

“多休息一下，不要著急，”鄒煉放緩語速，“你最近的異能提升得有些快，一天的摧毀子彈都達到了7枚，壓一壓，太快了，Z市你也去了很多次了，我們在盡力，萬事急不得。”

“要不要再問下我姆嬤她們？”虞向晚前兩天抽空還是借著鄒煉的衛星電話，給她媽媽打了電話，近鄉情怯，她媽媽的聲音一傳來，虞向晚就瞬間不可抑制地哭得稀裏嘩啦的。

虞舟女士越哄這邊哭得越厲害，最後真正說上的話也沒幾句。

一個是問了珍珠，只是她們也是一無所知，一個就是虞舟女士忍著哭腔讓她照顧好自己的，好好的，人沒事就好。

“華國那邊仔細詢問過很多次了，你們虞家的宗祠也開放了他們進去調查，但是還是一無所獲。原本你阿祖能窺見天機，就是偶然性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你可以等回去再了解。”

“嗯……”虞向晚有些悶悶地應了一聲。

鄒煉看著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溫聲解釋道：“蘇畢和宿教授他們全方位合作後，確定了兩個重要的共識，一是，華國和沙國遭遇的隕石雨受災的情況是不一樣的，確切地說，是隕石雨攜帶的未知‘輻射’造成的整體環境變化不一樣，對人體的影響程度不一樣，就像這次，沙國異能者大面積的失控爆發就比華國厲害，比華國早，盡管我們這邊有珍珠。”

“而珍珠，是第二方面的共識，雖然還無法判定珍珠就是晶體，但是已經可以確定，珍珠和隕石、晶體都有密切的關聯，珍珠和晶體就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而珍珠空間開啟的條件，宿教授他們推測就是隕石雨帶來的環境的變化，放在華國都不一定能開啟。”

“所以，如果不是你來沙國，就不會有這些小珍珠，說不定連你們虞家珍珠的秘密都不會被發現。因為珍珠空間的開啟，根據你回憶的時間，正是隕石雨輻射達到峰頂的其中一個時間點，而這個時間點的峰值，華國沒有這個數據。”

“哦……”虞向晚眨了眨眼，先前一直壓在她心裏的一座大山像是忽然被人搬開了似的，她的一顆心頓時都寬泛，松乏，輕盈了起來。

這人是特意解釋給她聽的嗎？

“我現在能做什麽？再去監控各處的情況嗎？”虞向晚問。

“不用，T市內的監控足夠多了，目前關卡外沒有什麽排隊等候入城的人了，你再去休息一下。”

“我休息好了，”虞向晚又覷了一眼他眼底的淡淡的像是松煙暈染的黑青，“你，不去休息一下嗎？”

“我不用。”

“他當然不用，老子都沒合眼，他睡什麽睡？”蘇畢頂著兩個大大沈沈的黑眼圈，令人把一箱東西擡了進來。

是一瓶一瓶橡膠密封的拳頭大小的灰色透明玻璃瓶，裏頭像是裝滿了綠色的液體。

是鄒煉剛說的鎮定劑嗎？

“試驗了幾個人，還算管用，一瓶用噴霧器的話管個100-200平方米，盡量在密閉空間用效果比較好，就不等幾期臨床了，直接拖下去用吧，效果數據再反饋上來，瓶子要記得回收，瓶子的材質是從隕石裏提煉的，稀有物品，吩咐他們給我小心拿好了，磕壞了從他們的獎金裏面扣！”

蘇畢交代完直接往沙發一躺：“我瞇兩小時再換你，不然真要猝死在工作崗位上了，到時好讓你們繼承我的晶體庫嗎？想都別想！”

虞向晚、鄒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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